我的美签和护照终于拿到了，从31号面签，到六月六号，是第六天，似乎是个吉祥数字。现在想来也算快的，只是因为我开始预估拿到护照的时间也正好是这么久，其他跟我一起去尼泊尔的队友都在等我，所以有些心焦。但迄今为止一切还好。

从最早开始申请这个美签开始，时间虽然不长，但一波三折。我是领队，这个过程比其他队员要更具有戏剧性和特殊性，从中也能窥探出美国领事馆和签证服务中心的分工。

首先是签证中心服务器的问题，不知道为什么如同中了毒一般，慢得不行，不仅仅是我碰到这个情况，其他几个最早报名的夏令营队友也是。没办法，我只好让宋老师来代为填表。

以前申请那么多次签证，不同的国家，从来没有碰到过这种情况，兴许是疫情三年，导致大陆申请美签的人数暴涨。

宋琢和我同一个三线城市，当然也碰到了问题，但他耐着性子抗住了，一边自己帮队友填，一边找人帮忙一起填。其中一个住在泰国，从那里访问美国领事馆位于美国的服务器就一点问题都没有，原来他们对中国的签证申请者是限定了带宽的，也许是担心服务器被攻击。

有点奇怪的是，一个北京队友自珍在线填表也很顺利，不卡，看来美国领事馆的服务器单独对中国这个美国大使馆所在城市的网络访问也是单独放开带宽的。

签证中心是一个外包机构，他们负责对签证申请者进行初步筛选，给大家排队，这个机构只面向中国大陆访问者，所以没那么卡。

很多不了解情况的人不知道领事馆和签证中心其实是两个机构，我们如果自己申请签证，需要到这两个不同机构的不同网站去填表注册。

宋琢帮我提交之后，在签证中心的网站上尝试着点了一下申请免面签，那服务器竟然直接同意了，给了我一张免面签确认函 – 按道理我是不合格的。因为只有具备三个条件之一才能免面签，一是14岁以下，二是80岁以上，三是四年内去过美国。我都不符合。

我和宋琢虽然很纳闷，但毕竟我去过美国很多次，心想签证中心不至于犯这种低级错误，这张确认函应该是有效的，兴许美丽国移民局将我列入了某个特例放行名单。

免面签确认函上说明，我的护照必须快递到武汉领事馆，所有中国大陆的免面签申请都由武汉来处理，这里不处理需要面签的申请，也就是不开放。

但我们的团队预约是在广州领事馆，于是我听宋琢建议，将护照快递给了广州领事馆。

我的护照通过中信银行代传递到了广州领事馆，好几天没动静，宋琢不太放心，咨询了广州签证中心客服，她说我这张确认函是无效的。

这时候我的护照已经被广州领事馆转到了武汉领事馆。

我于是发了个邮件给领事馆，询问这张免面签确认函到底有没有效。两天之后回复是: 我们收到了这份免面签确认函，是有效的。

我心想，回复我的是领事馆，签证中心是为领事馆服务的，我应该相信领事馆的话，于是在群里挖苦了这个广州签证中心员工一番。

护照显示被人打开过，然后一个礼拜都没人去碰它。这时候第一批预约第二批预约都已经在广州订了，15号16号两天。宋琢为了保险，给我在16号广州也预约了一个面试。假如这张免面签确认函是无效的，我可以去参加广州的16号面试。

有一天我通过领事馆网页查询自己的签证状态，竟然是被拒签! ‘Refused!

这一下心凉了半截，主要不是因为自己被拒签，而是这个团怎么办?几十个人已经报名，我作为领队如果不能去，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代替我，海特老师勉强可以，可是他不会说中文，团队里没有其他任何一个人英语有我好。而且绝大部分都是没去过美国的。

我只将这个信息告诉给了五个人，让他们先不要声张，不要影响第一批第二批40人的面试。

但这样一个坏消息也没有影响我的睡眠，第二天早上起来，我决定将这个坏消息告诉虎妈-美国的朋友，她一直希望和我合作在美国办学的，现在我被拒签了，她有权利知道。

虎妈毕竟是这一行很有经验的，她告诉我别急，让我联系她的一位北京朋友，专业办理美国签证很多年的，叫晶。

晶了解了我的情况后，跟我分析，这不一定表示被拒签，而是不受理，因为我的那张免面签确认函是无效的。让我打电话给领事馆，告诉我如何打那个隐藏很深的人工客服电话。

北京领事馆接到了我的电话，她告诉我那个Refused 不代表拒签，如果直接拒签，下面不会有一段文字介绍什么是行政审查，而是空白。既然我看到的签证结果下面有几行文字解释了关于行政审查的内容，那表示不用担心，护照会被退回来。

我赶紧将这个消息告诉给了队友。

同时，北京领事馆客服告诉我，不要同时在武汉和广州两个地方预约签证审核，这会让签证官产生怀疑，也许就是因为我同时在两个地方预约，才会对我行政审查。最好取消广州的面试。我想当然要听她的，赶紧登录签证中心网站自己的账户，取消了广州面试。

又等了一周，武汉领事馆才结束我的行政审查，将护照退回到了宋琢那里。

这期间有一个在宋琢那里填写了160表交了费的人，被我从夏令营第二批名单中除名，我找宋琢确认时，他说那个人自己已经取消了。

实际情况是，我无意中把他也给顺带取消了。

过了好几天，广州客服打电话给宋琢，说有一个人将整个第二批25人的面试全部取消了，这个人就是我!

我们全部大吃一惊，因为我是用自己的账户登录的，不是宋琢的账户，更不是用来团队预约的账户，而且，从头到尾都没有任何提示，告诉我，我在给25个人取消面试。

但这时候数据已经无法恢复，这毫无疑问是签证中心这个外包公司犯的第二个大错。她们也只能承认，重新给第二批安排面试时间，但时间到了半个月后，31号。

本来的第三批是24号，成了第二批，第二批成了第三批。

大家情绪都很低落，好久这一批的群里都没有人说话，更没有人发起面试培训会议。

我的护照上，上一次去美国的那个签证已经失效，但武汉领事馆在行政审查过后在那个签证上盖了一个又黑又粗的章: Cancelled without Prejustice

意思是，这个人的签证被取消，但不是他的错。

后来31号在广州领事馆面试时，签证官问起我不久前在武汉领事馆也申请过签证，幸亏我英语足够好，几句话就将这个乌龙解释清楚了。如果碰到一个表达不清的，这里肯定会引起怀疑。

这个年轻的签证官很明显对我印象不错，比如在问我收入的时候，差不多是引导我给出了一个正确答案。从头到尾都没有表示出怀疑的神情，或者提出很刁钻的问题。按道理，我一开始就说了我们夏令营有八十人报名，他可能会对盘问一些内容的，但比我想象的轻松很多。

我身后的樊晓丽和姜鲁林都说我表现不错，这跟我不需要隐瞒任何东西，跟我对整个行程和前往的地方都很清晰有关。另外，他说的每一个单词我都懂了，言下之意我都知道，沟通起来就和母语没有区别。

几乎所有人都在为这么大一个团队的安全担心，但我一直不担心，这个签证官也没有问任何一个和安全有关的问题。

有一个问题在我看来是无关紧要的，但他问了两遍: 你上一次去美国是什么时候?

我第一次回答是2014或者2015年。确实八九年了，不太记得。另外，当时正好是农历新年，我是年前2014年去的，过完年，2015年后回国的，跨了一个年度。但如果是算公历，我是2015年去的。

饶了一圈他又问这个问题，这次我回答2015年。看来之前那个问题没有得分，这次答对了。我想每个问题我应该都回答正确，得分了。

后面的几个队友都问到了下面几个问题，但没有问我:

1. 你本科是什么专业?

2. 你去过哪些国家?

貌似我的英语水平和谈吐已经证明了不需要核实我的学历，另外我的护照上显示有加拿大签证和美国签证，也没必要看我的旧护照或者问去过哪些国家。

好像问了我的家人，我就说和母亲一起生活在乡下。他没追究。

我的过签让整个夏令营顺利启航，大家都很高兴。

作为领队，整个过程中会受到各种力量的牵扯和推挤，绝大部分人都是好意，但如何维持这种平衡真的很考验功力。完全按照规矩和约定来的话，有些人会很不高兴，不按规矩来的话，另外的人又会不高兴。

而且大多数情况是事先预想不到的，或者没时间想那么细的。随机应变很重要。我倾向于投票，但不是每次都有足够的人来投，观望的人很多。

这个团队里，有个性的人很多，大人孩子都是，当然也包括我和宋琢。所谓个性，就是会在某个方面的表现出乎意料，比较执着，或者冲动。当这种情况出现时，先要看清楚这是个性使然，还是道德品质的问题，再做评判和采取行动，不容易。

在一个团队里，能力和积极性其实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重要，与人为善也许更重要。当出现麻烦时，一个心善之人不会第一时间去责备别人，而是一起来解决麻烦。

心善之人会对其他人给予尊重，而不是索取尊重。